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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林奇案·密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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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林奇案·密辛

洛陽城內秦樓楚館之中最具盛名的,是位於城南巷中的鶯柳院。其中的花魁娘子鶯語,聲如鶯啼婉轉,有著萬中無一的絕妙歌喉,引得洛陽城內名流巨賈競相追捧。

而今夜,這位花魁娘子拒了城中知府公子的約,只為一人焚香沏茶。

“聽聞陸郎成了婚,還以為今生再無緣得見了。”纖纖玉指奉一盞茶香,盈盈妙目癡癡看著眼前男子。

陸小鳳聞言苦笑,心思卻早不知飛到了何處。想到某人不久前毫不猶豫打發自己前來查探的場景,心裏一陣郁悶,她就這般放心自己,也不見她吃醋。

鶯語見他這般表情,誤以為被自己說中,眼前人果真婚後不順,她腦補了好一出夫妻失和的戲,心中一陣竊喜,按捺著表情作勢就要倒近他懷裏做那溫柔解語花。不妨陸小鳳突然起身,轉著手中杯,沾了沾唇放到一邊:“我是有事想問,恐怕此地只有你能為我解惑。”

鶯語冷哼一聲,翹腿坐正:“就知道你來必是有事相求。說吧,這次又是何事?”

陸小鳳沾了沾水,在桌上以水痕寫下四個字,指節微叩:“我要問他。”

鶯語斜睨一眼,眸光微動,蹙眉沒好氣道:“和尚的事,我怎會知道?”

陸小鳳見狀輕笑,見怪不怪地掏出五千兩擱在桌上:“五千兩,買他的隱秘。”

鶯語見錢揚起甜蜜的笑,剛要伸手接過,卻被陸小鳳按住。她悻悻收手,涼涼開口:“你問得巧了,最近是有一條關於這位的消息。但是五千兩,怕是不足以買下這個消息。”

“五萬兩。買斷這個消息。”

“那自然是沒問題!”鶯語變臉飛快,笑盈盈道:“誰讓你我是舊相識呢?”

得了消息,陸小鳳眼中卻無喜色,動身離開之際,鶯語正數錢數得眉開眼笑,見他要走,急道:“天色這麽晚了,便在這裏歇下又有何妨?”

陸小鳳淺笑看向她,眨了眨眼:“可不敢耽擱鶯語姑娘掙錢。”

鶯語怔楞片刻:若你願意留下,我不要這錢又何妨?話到嘴邊,幾乎要脫口而出。她擡眼看見他眉眼含笑,她心恨自己聰慧識趣,立刻就懂了這不動聲色的拒絕。

嬌哼一聲,狀若不屑,剛才的那點子急切仿佛從未出現:“說得對,誰都不能耽誤我掙錢。快點走吧。”說著,揮了揮手,背對著他,迫不及待數起了錢。

“打擾了,多謝,告辭。”身後只聞一陣風過,一個身形矮小的侏儒閃身進來,恭敬執禮:“主人,陸公子走了。”

鶯語臉上的笑意淡了淡:“我累了,這三日來找的人都替我拒了。”

“是,主人。”

——

禁地。

一個碧色身影在入口處徘徊。山嵐揚起薄霧,森森寂寂,此處仿佛異世界的入口,只等著吸引迷途的人往裏走。

陸小鳳離開後,連七左右也睡不著,聽到隔壁院落傳來動靜,披衣起身探出窗,見那名劍客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住處,似是取什麽東西,又再次離開。她跟蹤至此地,又把人跟丟了。

不比白天,正值深夜,此地殺機四伏更甚白晝。

應當有陣法。她心道。剛好是她不擅長的東西。偏偏陸小鳳不在,她不過走進這林中數丈有餘,轉頭就找不到入口了。

想到在幽靈山莊那片林子的經歷,她一陣牙疼,還好給陸小鳳留了字條。微微苦笑,索性也不往裏走,準備靜靜等到天亮。正在此時,手臂驟然一緊。

糟糕!怎麽什麽時候被人近身都沒察覺。剛要掙脫,那人壓著嗓子,淡淡道:“想出去就別亂動。”

是那名鬥笠劍客。連七心中升起淡淡的困惑,這人到底怎麽回事?

這人也不廢話,徑直抓著她手臂,往前急去,連七註意到他腳步停落的位置都似有深意,當即耐下心來鸚鵡學步,只數息起落,眼前豁然開朗,風聲唳唳,竟不知不覺出了那片詭異的林子。

這麽近的距離,這麽好的機會,她可不會放過。抽刀遞前,意圖劈落眼前人的鬥笠,不妨意圖先一步被人察覺,手臂被甩開,幾個縱躍拉開身距。

劍客調整了一番,似乎被氣笑:“小姑娘,家中人沒教過你,恩將仇報可不是君子所為。”

她微微站定:“閣下藏頭露尾,就是君子所為了?”

“牙尖嘴利。”他又低低說了句什麽,就要轉身離開。

“等等,多謝。”他完全可以任她自生自滅,卻不知為何選擇了出手相救。

“那個,關於方丈的死,你是不是知道什麽?”

劍客背著身,只淡淡道:“你們離真相已經不遠。只是,我最後給一句忠告,若你們二人查出了真相,切莫再讓除鐵肩之外的其他人知道,你只需記住四個字,死者為大。”

身後人未做回答,他微微挑眉,不妨手臂被人扯住,鬥笠下的面容露出略帶興味的笑:這丫頭,竟然只看了一眼,就把自己剛才近身的步法給學會了。

推出一掌,連七急退,抽刀,見他腳步微旋,意識到他要跑,快他一步落在入林的必經之路上,斷其後路。

嘖,還真是不依不饒的性子。也不知像誰。

劍客不意戀戰,也無意傷人,劍不出鞘,只想離開。可就是因此,他也無法在對方連綿不斷又毫無破綻的進攻下順利脫身。

不僅如此,自己到底還是有些低估了眼前這丫頭,越打,越是發現她難纏。關鍵她還在一邊快速地學習他的步法和劍法。奇怪,這丫頭的功夫……他隱隱生出一股古怪的直覺,手上動作便慢了下來。

不僅是他,連七也發現了古怪之處,刀勢罕見得流露出一絲遲疑。

就是現在!“不奉陪了。”鬥笠劍客一劍揮落她的攻勢,身如驚鴻照影,迅疾消失在了密林之中。

連七一時怔怔,突然似想到什麽跳了起來:“壞了!”

等她躡手躡腳回到住處脫去衣裳躺下,剛闔上眼,只聽房門吱呀,熟悉的腳步聲,床榻微微塌陷,窸窣之聲響過,腰處被溫熱的手掌握住,身後貼上一具寬厚的身軀,聽到身後人發出一聲淺淺的嘆息,腰間一緊,他埋在她的發間細細嗅著。

察覺對方的異樣,她索性也不裝睡,翻了個身面朝向他,兩人枕在一處,呼吸相聞,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。

“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。查出了什麽嗎?”

握住她的手偏頭親了親,包在自己掌心。陸小鳳展臂將人摟進懷裏,撫著心上人腦後的秀發,輕聲道:“言兒,或許,我只是說或許,那劍客說得對,我們的確不該查下去。”

其實當陸小鳳聽到那小和尚對大悲禪師的猜測時,他心中已有預感,但知道實情,不免仍有幾分難言的唏噓。

聽他提到那劍客,連七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,她遲疑道:“他剛跟我說了句奇怪的話,他說,死者為大。”

“總不會是大悲禪師破了色戒,一時羞愧於是選擇了自裁謝罪吧?”她腦補出了個完整的故事。

陸小鳳好笑搖頭:“並非你想得那樣。此事說來話長,還有一些細節待補全。等等……你什麽時候又見過那劍客?”

她毫無所覺:“就你出去之後,我跟蹤他去了白天那禁地附近,不小心著了道迷了路,多虧他引我出來。後來,我還跟他打了一架,我沒贏,也沒輸,也剛回來沒多……久。”她講起話來滔滔不絕,甚而說到打架還有幾分興奮,見陸小鳳不吭聲,擡眼借著月光才看到對方眼中危險的神色,心虛地閉了嘴。

陸小鳳揚起一抹笑,連七眨巴著眼,咽了口唾沫,忽覺臀上遭人輕拍了一記,她眼神羞惱卻心知理虧地沒有發作,只埋頭小聲嘀咕:“這不怪我,那人實在可疑。”

陸小鳳卻似察覺了什麽,正色道:“言兒,我早就說過那人不似兇手,你不覺得你對他的關註,已經有些過頭了嗎?”

連七以為他誤會了什麽,剛要解釋,陸小鳳按住她蠢蠢欲動的腦袋,溫柔道:“我不是疑你什麽,”他將人攬在胸前,梳理著她的發絲,閉了閉眼道:“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些吃醋。”

“我今夜去見鶯語,你對我那般放心,我應該欣慰才是,這說明你信我。但天知道我壓根不覺得開心,我寧願你表現地吃醋,那至少表明你心裏在意我。”

連七一時失語,她從不知眼前人還有這麽……千回百轉的心思,她小聲斟酌著試探道:“好,我下回一定……記得表現得生氣一些?”

這大概就是所謂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,陸小鳳嘆氣,自嘲地想:陸小鳳啊陸小鳳,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,偏偏就栽在這麽塊小木頭疙瘩身上。

連七撓了撓他胸膛:“你還沒告訴我你查出了什麽,唔!”

被驟然偷襲,她雖不甚清楚自己怎麽又惹了他,卻難得柔順地任他予取予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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